書敍明萬曆三十二年,奸臣襄陽人九門提督胡豹母九十一歲,告假回鄉祝壽。胡豹有三子,雲光、雲彪皆為官,三子云福在家,十惡俱全,助父為惡。甥唐玉龍,佔山為王,胡豹與之謀奪大明江山。襄陽人黃昌,字世榮,有女素娟,子貴保。黃昌一日在路見唐玉龍與鐵太歲鐵威爭鬥,鐵威將被殺,黃昌為之求情,玉龍遂赦之。
胡云福看中朱百容之女秀霞,提親不允,率人搶親,殺朱百容之妻馮氏,秀霞撞石而亡。朱百容報官,反被收監。秀霞兄朱能上告襄陽知府何象峯,知府欲治胡罪,被巡撫阻止,遂令朱能上京尋其族兄兵部尚書何維拍。黃昌與朱百容為世交,資助朱能,並照顧百容。朱能在上京途中染病,行李被盜,奄奄待斃,被歷城劉承恩救。
鐵威歸裏後,在古寺打撈石獅,結識施賽全,賽全實黃昌妾之兄。鐵威與施賽全去襄陽謝黃昌,見素娟美貌,遂生邪念,趁黃昌人京逼娶,施賽全偷放之。鐵威追趕,素娟毋婀。貴保人京尋父,遇李建中,認為侄,至京,與朱能相會。朱能中第二名武魁,人見何維拍,訴父冤。素娟被張居正救,認為義女,拋繡球招婚,選中朱能。神宗上元節微服私訪,遇貴保,賞識其才,旋點為狀元,人翰林,與父相會。朱能中武狀元,告發胡豹。胡豹聞訊造反,被朱能等平定,胡豹父子被正法。朱、黃兩家仇均得報,奉旨完姻。
《繡球緣》的作者注意到外族入侵的現實與明代後期倭寇之患的某些歷史相似現象,把故事背景置於明代萬曆年間,以古喻今,藉此表達了一種期待蓋世英才和聖君賢相平外患、除奸佞、保國安民的願望。只是這種歷史的比附實在太牽強,因而小説競不惜違背歷史的真實,把昏庸透頂、終年不理朝政的明神宗朱翊鈞改扮成禮賢下士、體察民情的聖明天子。但這並沒太多妨礙作者反映現實生活的廣度和深度。
綜覽全書,上自帝王將相、皇親國戚,下至地方豪強、吏卒百姓;外起島國倭寇,內及山寨大王,形形色色的人物以善惡美醜各異的形象紛然登場,表現出非常鮮明的愛憎褒貶和審美情趣。
胡豹、胡云福父子是作者着力鞭撻的反面人物。他們身為皇親國戚,一方面依仗權勢橫行鄉里,草營人命,另一方面又懷有險惡而強烈的政治野心。胡豹不僅縱子作惡,還暗中拉攏黨羽、培植勢力,積極準備與朝廷對抗,並進一步取而代之。為了滿足急遽膨脹的政治貪慾,他甚至不惜幹出殺母囚妻的禽獸行徑。他們父子倆是全書矛盾的焦點,集中體現了荒淫無恥、貪婪殘暴、無情無義、狂妄無知的醜惡本性。以胡氏父子為中心,再加上雷象星、宋瓊那樣一幫貪贓枉法、為虎作倀的貪官污吏和鐵威那種豪強惡霸,結成了一張巨大的網,把朱能、黃貴保等商賈市民壓迫得透不過氣來,反映了封建時代不可擺脱的政治衝突醖釀、積聚的起因。這張罪惡之網所依附的正是以皇帝為首的封建王朝。
從語言上看,此書文筆凝鍊,富有文采,往往能注意把寫景寫情融為一體。如鐵威初至黃世榮家登門道謝時,“-一進花園,見鋪設十分景緻:奇花堆砌,玉樹盈階,西雕欄半池綠水。過了碧鴛塘,直進百花亭,亭雖小而甚軒敞,周圍玻璃,對面隱隱朱樓。”以此清幽雅緻的環境描寫引出美貌才女黃素娟目然會令人生出如見天仙之感。又如朱能離鄉赴京之後,“一路逶遲,不勝躑躅之苦。歷三湘,望九嶷.見煙水澄清,白雲盪漾,行途之際,觸緒紛來,不禁思鄉撩人,倍增悲悼。”可謂景中有情。情自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