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兒哈赤世居遼東建州,明初,其祖受封為酋長,萬曆間,都督王導作亂,其祖死於王事,遼東總兵李成梁憐之,將奴兒哈赤收養。萬曆末,因功授都督,漸有窺中原之心。其時承平日久,各堡額兵,半為將領隱佔,不知戰守,哈赤乃計襲撫順,遊擊李永芳被擒,願降,哈赤乃將女兒配給。遼東總兵張承胤以倉猝之師迎戰,三萬人馬,盡皆覆敗。朝廷用楊鎬為經略,率援遼兵士十萬出關,軍聲大振。楊鎬不知兵,分兵四路進擊,第一路總兵杜松,從撫順關攻西,抵渾河,見水勢甚緩,裸體先渡,欲輕兵深入。忽報有虜兵,杜松率兵砍殺,隔河之都司劉遇節恐,不敢渡河救援,杜松被圍土山,中軍王捷又乘機遁逃,致使杜松戰死,兵符印信盡落敵手。時第三路總兵劉挺已連破五寨,孤軍深入五百餘里,而敵以所得杜松令箭紿之,言將合兵進剿,因中計身亡,楊鎬大敗。
哈赤攻下開原。朝廷聞報,擢熊廷弼為經略以代楊鎬。熊廷弼選得八百人,急出山海關,信賞必罰,實心任事,遼事漸振。
時有毛文龍,號振南,祖籍山西,其祖寄籍錢塘。文龍九歲喪父,博習百家,年三十,困於場屋,遂拋棄書卷,習射騎,有志邊防。持母舅沈兵部書,馳入遼東因功授守備。熊廷弼識其為豪傑,上疏薦之,實授都司。熊廷弼於瀋陽增修城郭,挑浚池濠,又復巡視沿邊城堡。然終因不用情面,謗言紛起,只得告病求去。新任經略袁應泰秉性仁慈,盡反熊之所為,致瀋陽城中混入奸細,裏應外合,城陷敵手,遼陽城旋又攻破。
其時附近一帶都已剃頭歸順,只剩金、復、海、蓋四衞,攖城自守。新任巡撫王化貞命毛文龍前往招撫以為奇兵,毛率二百敢死之士駕船出海,招得廣鹿、給店、石城九島二千餘眾,又得秀才王一寧為參謀,襲破鎮江,擒獲叛將佟養性之弟養真,朝野振奮。然孤軍深入,援軍不至,毛文龍只得渡江避入朝鮮地方。奴兵買通義州守將,潛地殺來,毛文龍以十七騎衝出重圍,朝鮮國王遂將毛文龍送至皮島屯紮。
皮島乃形勢之地,可戰可守。翰林董思白等上疏表毛文龍之忠義,聖旨升毛文龍為總兵。毛文龍遂嚴格訓練士卒,加強與附近各島的聯絡,成星聯拱衞之勢,隱然成一海上重鎮。毛文龍知轉餉艱難,令兵民屯田開墾,又想出通商之法,取税以濟軍餉,凡來島上的商人,均極體貼,平價交易。
毛文龍因皮島經營完善,足食強兵,意欲憑藉恢復全遼,遂命守備陳忠領精兵一千自旋城登岸,獲櫻桃渦、湯站大捷。聞奴酋欲乘凍渡三岔犯關,毛文龍派兵撓之,且自駕船七十二隻,因大風,損失慘重,毛文龍船漏幾危,得免。叛將劉愛塔思歸國,稟帖與毛文龍,欲舉金、復、蓋三州內附,事泄,而派往接應之張盤,以五百人乘夜攻取金州城。毛文龍又派兵出擊,使其東支西顧,相機殺敵,軍聲大振。聞佟養性慾打山海關,毛文龍乃八路興師,烏雞連捷,軍聲大振。其時朝鮮李綜弒國王李暉,自立為王。毛文龍知其篡奪,然思皮島依朝鮮為輔車,且恐為奴酋所乘,隨為之具揭,請朝廷冊立李綜為王。朝鮮感其請封之恩,再無二心。
奴兒哈赤見毛帥兵勢強盛,與李永芳皆致書招降。毛文龍大怒,言但知有死,不知有降,將書固封,並來使解京,以釋主疑。哈赤又差王時傑假降,毛帥推心不疑。及謀害毛帥事泄,被斬。金州都司張盤收復復州,擬於旅順南關嶺建一重關,為敵所襲,張盤死節。
奴兒哈赤帶五萬餘眾竟取寧遠,巡道袁崇煥戎裝執刀,往來督促,火攻敗敵。毛文龍聞招,發兵直走遼陽,大張聲勢。奴兒哈赤恐斷歸路,乃退去。因患大癰身死,四王子探籌襲位。毛帥乘喪出哨,頗有斬獲。毛帥又拯恤寒儒,立學附試,重延文脈。
中外因奴兒哈赤新死,欲議講和。奴子大王子與六王子乘機與朝鮮新義節度.使相結,扮麗人攻下鐵山關,又向雲從島襲來。毛文龍與戰,身中三箭,猶不敢懈。降夷欲舉事,毛帥定計除之,又請旨移鎮長山島以逼虜。四王子率十餘萬人馬分攻定遠、錦州,滿桂、趙率教等與戰,大捷。毛帥起兵至沿海地方,奴兵恐為所算,乃退。
其時叛將李永芳、劉愛塔與佟養性結仇,李、劉欲反正,暗與毛帥通音問,且勸大王子、六王子與中國通款,除四王子。不料李永芳病死,劉愛塔只得投毛帥,事遂沮。
督師袁崇煥到關半年,以防奸細為由禁海,且要東江之糧俱由關門起運,道路迂遠,毛帥以為不妥,移文督師,備言自登、萊發運及通商之便,又自往登、萊催取所欠糧草。袁崇煥親來雙島會議,與毛文龍商略進取之策,極其歡洽。乘毛文龍不備,突以冒功冒餉、説謊欺君為由,取上方劍斬毛文龍,將東江兵分為四協。奴酋聞知,分三路入圍遵化,趙率教戰死,城陷。聖旨催袁崇煥進關,屯兵德勝門外,因失機壞事,革職拿禁。形勢嚴峻,內閣以為東江牽制之師,其兵堪用,孫承宗行文副總兵陳繼盟相機前進,毛帥各部莫不欣然,願完毛帥不了之心,完毛帥未定之局。
這部小説的一個突出特點是,文中的議論較多,每回都針對一個問題發表議論。如第七回寫熊廷弼實心任事卻因謗辭職,遼東防線毀於一旦,解剖了“當事者易,任事者難”這種現象;第十三回分析熊、王之爭時説:“做官的,處事不可雷同,隨人腳跟,更不可和衷,各生意見”,以致黨同伐異,反因爭論而誤國,認為熊、王“把這一段滅賊機鋒意氣都移奏疏口角上”。這些議論都較有見地,切中了當時明廷的弊病,在文中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小説還有一個特點,即評語和正文的渾然一體、相得益彰,眉批和尾評是整部小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回末評語常常針對小説所描述事實進行概括,並進一步引中出評者對國事和時局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