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説敍述明太祖即位後,立長子標為皇太子。不期於洪武二十五年,太子病逝,又立標之長子朱允炆為皇太孫。一日太祖出對面試皇太孫,四子燕王棣亦對之。太祖閲後,雖喜皇太孫風雅,然氣象不如燕王之博大,自此太祖對傳位之事,孤疑不決,遂召誠意伯劉基問之。劉基認為,皇太孫“純仁至孝,繼世之令主”,又謂燕王棣“智勇兼全,英雄之主”,“天既生之,自有次第”。並與太祖密語半晌。隨之太祖令人取度牒三張,剃刀一把,僧衣鞋帽,密密絨封,又令太監王鉞牢固收藏,至期獻出。於是,太祖便以太孫為嗣,分遣諸王各就藩封。
燕王自恃跟從太祖東征西戰,多立奇功,深受太祖寵愛,每自比小秦王,就封燕國後,胸懷大志,廣集英豪,只候太祖晏駕。南直隸長州姚廣孝者,自幼因家貧祝髮為僧,法名道衍。道衍雖佛門弟子,卻常嘆“出身遲了”,以未能輔助太祖取天下為恨。此後他隱姓埋名,常作瘋顛,雲遊四方,尋訪異人,求教異術。得道後於北平莊壽寺任主持,不久入侍燕王,屢屢進言,深合燕王之意燕王密令心腹張玉、朱能,招兵買馬,積草屯糧,以待時機。
明太祖三十一年駕崩,皇太孫朱允炆即位,號建文。忽聞諸王前來會喪,允炊恐有不測,太常卿黃子澄獻計草遺詔一道以阻之。時燕王喪奔已至淮安,接遺詔不肯開讀,暫留淮安。不日朝廷又敕書勒令燕王回國,燕王憤憤北返。後從道衍之計,待葬期一過,悄然入京,當殿而立,不行君臣之禮,以藐視帝皇。户部侍郎卓敬、齊泰、黃子澄具奏:早除燕玉以絕後患。建文帝素以仁柔為旨,不忍下手。
《續英烈傳》將史學家關注的“削奪諸藩”“燕王靖難”“壬午殉難”“建文遜國”等明初重大歷史、軍事事件藝術地再現,從而讓人們看到明皇朝封建統治階級內部、乃至整個封建社會內部爭鬥的殘酷、複雜、尖鋭性。這樣一幅展示封建社會上層爭權奪利的殘酷無情的畫面,在客觀上起着揭露封建社會固有的腐朽性、虛偽性的作用。在人物形象塑造上,摒棄了《英烈傳》人物描寫的空泛和缺乏鮮明性格之處,比較生動地塑造了燕王朱棣、建文帝朱允炆、姚廣孝、景清、方孝孺、鐵鉉、徐輝祖等人物形象。
燕王朱棣和建文帝朱允炆是這部小説中敵對雙方的代表人物。作者通過叔侄倆為了爭奪皇位這個萬鈞之座的險惡鬥爭,把這兩個人物性格刻畫得淋漓盡致。在作者筆下,燕王是一位精通權術,深懂機謀的雄傑,而建文帝則是一位具有文人氣質,柔弱、温厚的賢主。書中第一回,作者用對比映襯的手法,描寫了兩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太祖為了測試皇太孫(建文帝)的學問,出了“風吹馬尾千條線”的上聯,建文以“雨灑羊毛一片氈”以對,而燕王則以“日照龍鱗萬點金”相對。通過簡單的屬對描寫,人們不難覺察到建文帝的柔弱和燕王的博大。再如第六回,太祖駕崩第二年,燕王單騎入京師,借弔喪之名,窺探建文帝的虛實。燕王深知建文帝的稟性,竟視朝中文武如偶人,故“進入朝門,徑馳丹陛,步步龍行虎躍,走將上去。到了殿前又不山呼萬歲,不行君臣之禮,竟自當殿而立,候旨宣詔。”當有御史彈劾他時,連忙跪奏假辯説:“臣棣既已來朝,焉敢不拜。但於路傷足,不能成禮,故鵠立候旨。”而建文帝則説:“皇叔至親,可勿問説了。”及待又有人蔘劾燕王無禮時,建文帝再次委曲求全。侍郎卓敬向建文帝“曉明大義”後,建文帝聽了默然良久,説道:“卿且退,容朕細思。”而燕王在宮中朝見後匆忙回北平去了。這裏,作者採用強烈對比的手法,把燕王睥睨不可一世的性格和建文帝柔弱寡斷的性格描寫得判然有別,相映成趣。小説描寫燕王和建文帝正面衝突的文字僅此兩處,雖落筆不多,人物的個性且生動鮮明,可捫可觸。
小説還通過燕王假裝瘋癲逃避朝廷削藩的詔書,以及在“靖難”過程中足智多謀、詭詐多變、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和在得意後屠殺建文帝舊臣等場面的描寫,深刻地揭示出這個在政治上明爭暗鬥,軍事上火併鯨吞,集機謀和膽氣於一身的雄傑形象。相比之下,建文帝則處處被描寫得懦弱柔順,當斷不斷,最後落得個祝髮逃亡結局的哀君形象。